说起来惭愧,这些年也算热衷旅游,却对高反没有概念,直至今年援藏,大家纷纷对我表达关切之情,更多的提到高反,我才后知后觉,原来援藏之难难在高反。
我天生是一个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人,对未知总是充满期待。所以,这不但没有让我退却,反倒激起我的好奇之心:高反,我要揭开你神秘的面纱。
临行前,我特地查了一下高原反应:
随着海拔的上升,空气中氧气含量会逐渐的减少,当海拔上升到3500米的时候,氧气浓度就会下降到海平面的66%;当海拔上升到5400米的时候,氧气浓度就会下降到52%。
随着氧气浓度的下降,机体对低压低氧环境的适应能力不足,就会出现一系列的反应来适应低氧气浓度环境:头晕、头痛、胸闷、心悸、失眠、气短、呕吐、食欲减退等等,与此相伴的还有血红细胞增加,毛细血管增多,也就是所谓的高原红。当然,这些症状,会随着时间推移、机体的代偿耐受而有所缓解与适应。
迄今为止,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学说能够解释,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情况下能够出现高反、出现到什么程度,高反在不同的人身上体现各异。
当飞机缓缓停落在拉萨机场,3600米的海拔立即让我们明显感觉呼吸困难,气短,走路速度、说话节奏自觉放慢,有的队友开始头疼、恶心、食欲不振、甚至流鼻血的症状,及至晚间,很多人出现了入睡困难。
我们在拉萨就地调整,虽然各有症状,大家还是按时到食堂吃饭,尽管并没有饿的感觉。有人说,在西藏不要吃的太饱,但我想,不吃也肯定是不行的。相对于大家,我的食欲、以及自我感觉都还不错。之前看到的一个词:心理高反。说的是很多人首先在心理上恐惧高海拔,反复暗示自己不舒服,可能就会真的不舒服,甚至感觉越来越重,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一定会适应高原环境,与高反共存。
三天后,我们如期前往索县,那里是我们此行的终点,海拔4000米的美丽高原。虽然途经那曲,但是因为海拔4500米,所以我们并没有逗留,而是直接去往目的地。十个小时的路程,队友们在车上也是不太舒服,都在间断吸氧。看着窗外一碧如洗的蓝天,低垂的白云触手可及,茫茫无边的草原上,牦牛像缓慢滚动的泥丸,我的心情异常平静。
终于,来到了将为之奋斗一年的地方,在“索县欢迎你”的地界牌下面,有欢迎我们的领导、同事和之前援藏的战友,浓浓的暖意扑面而来,夹杂的丝丝细雨,这就是八月的索县,最美的季节,最动人的情感。
我的宿舍安排在四楼,尽管爬楼梯有点喘,但是到家的喜悦以及马上来临的新的工作与生活,让我忽略了不适,想到要在这里居住一年,一种喜爱油然而生,我爱这里,我的家。
恶心、食欲不振、头痛、睡眠困难、流鼻血依然困扰着队友们。也可能是我的心理暗示太强大,除了走路快了、说话快了有点气短外,并没有太多的不适,还会经常忘乎所以哈哈几声,吓得大家赶紧让我不要哈哈,实在太耗氧了。虽然有食堂,但是我还能为大家做点可口的家乡饭菜,也算是一点点安慰吧。
就在我以为高反不过如此之时,从家里出发时邮寄的包裹到了,让我再一次认识到高反确实无处不在。包裹中的血压计让我想起在拉萨时有一位领队老师因血压偏高一直在吃药调整,头疼欲裂,入睡困难。虽然我并没有这些症状,但测一下血压还是要的。咦,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的眼睛,竟然150/108mmHg.心率102次/分。
这应该是身体的适应过程。因为我的血氧一直还好,为了维持这个血氧水平,心脏会代偿性的增加跳动速度,所以血管壁压力会增加,血压会升高,心率会增快,慢慢机体代偿形成,血压也会有所回落,及至回到内地,就会慢慢回到正常。
虽然理智告诉我,这种情况很正常,但我还是有些焦虑,好像一直很忠心的朋友背叛了我。于是,我开始关注我的血压,也许,有一点为赋新词强说愁、无病呻吟吧。现在回想,我其实并不是在担心我的血压,而是西藏这个大环境,这个无处不在、充斥苍穹的稀薄空气,给我带来的压力,让我恐慌,让我害怕,让我担心,对生命的无力感、无可奈何、无从下手,让我一下子无所适从,也许,这也是高反的一种。
血压在接下来的十几天内一直是140~150/90~100之间,偶有160~170/110~120的情况。在咨询后用上了降压药。目前用上药物三天,一切都好,今天早上血压129/89,心率102,接近理想状态。在这里,我要感谢自己的没心没肺,每天睡眠特别好,基本保持8-10小时的睡眠,让我总是神清气爽,头脑清醒。还要万分感谢医院的领导,给我寄来了制氧机,在西藏,这才是真正的法宝。之前,用氧气瓶吸一点,很不方便。有了制氧机,早、中、晚随时随地都可以吸入氧气,尤其是随着天气变冷,氧气更加稀薄,这会让我们的心脏得到适度的休整,我们的身体会尽快适应高原。
在西藏,空气干燥也是一大特点,虽然现在是索县的雨季,几乎每天都下雨,可是干燥却是其伴侣。雨会突然下起来,也会一会儿就停止,过一会,想想再下一阵子也是有的,雨伞是我们最忠实的朋友。当然,藏族朋友是不打伞的,在大街上,打伞的基本都是汉族人。下完雨马上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可能是海拔太高,离太阳比较近,阳光还是很炽热的,防晒霜、太阳镜、帽子、防晒面纱是必不可少的,因为雨水很快就会蒸发掉。所以,我们每一个人的房间里都会有N+1个盛水用具,以增加屋内湿度,唇膏、涂鼻腔的红霉素软膏、玻璃酸钠滴眼液保护我们的孔腔是必须的。尽管如此,早上擤鼻子时,一坨血痂总是如期而至,床旁时时备一杯水,半夜醒来时,干干的口腔总让我无能为力,恨不得用一块湿纱布盖住我的口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提示,晚上一定是缺氧状态,导致我总是张口呼吸。每每这个时候,我都特别感谢我带来那一个小小的香薰机,野橘精油的气味干冽清新,混合成如丝如烟的气雾,缓缓沁入心脾,深深吸一口,感觉西藏的空气,虽然氧气稀薄,但依然清新纯粹。
到今天,来到西藏已经一个多月了,队友们已经度过了最初的不舒适,戏称我们已经出月子了。我们也去洗了第一次澡,尽管来到后基本没出过汗,但是洗掉一身疲乏与灰尘,还是感觉轻松舒服,虽然走的快还会气喘,但绝不会影响我们欣赏蓝天白云的曼妙,虽然血压还是有点高,但看到藏族朋友在广场上翩翩起舞,也会引得我们蠢蠢欲动,摇头晃脑,虽然藏族的饭菜不太合口味,但这才显得自己操刀的韭菜盒格外美味。
高反,我将与你友好相处;西藏,我将把你珍藏心间,我将在未来的一年里,观察你,摩挲你,了解你,理解你,直至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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